正月初一，天晴，风清云淡。
新年的第一天，理应祭祀先祖鬼神，于是烟渡领着大早上起来的烟行云和烟行雨去早就准备好祭祀台上叩拜天地。
国已破，人心那点规矩却固执地要恢复往昔。
时景对这种场合向来没什么兴趣，三跪九叩的大礼，考究隆重的祭祀服饰，冗长复杂的流程，这一弄就是大半天。
再说了，他这种骨子里不信鬼神只信自己的江湖人士，也压根不相信这么一场祭祀能够求得庇护。
若真有什么神佛保佑的话，那为什么这个国还是落败了？
烟行云了解他的性子，让他随意走动。
不过时景发现今天很多人看他的眼神都怪怪的。说不出来什么意思，就是有种羡慕又可恨可怜的意味在里头。
时景很少去管闲事，也不远去花费心神脑力深究一个谜团。
他出了一趟门，街面上的雪里残留着鞭炮和烟火的残骸，舞龙舞狮这些人只有晚上才会出来，白天里只有商贩在。
善无城经过昨天一晚倒是恢复了些许生气，路面上的行人也多了起来，各个洋溢着笑容。
粥厂依旧在施粥，排的队伍如一条长龙。
他默默回想着昨晚的路线地点，越过人群山海，找到了那家卖假面的小摊处。
他家的生意似乎不温不火，摊主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头，佝偻着身子，让原本就有些矮的他显得更矮，手里拿着一个烤红薯，吃的津津有味。
见时景停在他的小摊子面前，老头认出来了他，立马放下红薯热情招呼着：“是你啊！来来来！你要哪个，我这儿都有！”
时景捏着下巴看来看去，没有回他。
老头也不觉得尴尬，继续道：“我看你昨晚一直挑一些黑色的，你喜欢黑色？”
“……”
“昨天那个小姑娘呢？她怎么没来？”
“……”
“她是你朋友吧？”
时景翻找着面具，听见老头这么一问，有些愣，终于抬眼看他：“你怎么知道她一定是我朋友？”
要知道那个卖冰糖葫芦的可还说秋雨是他女儿呢！
“因为你们虽然动作亲密，但是她看你和你看他的眼神都没有亲情的味道。”老头一本正经地说着，“至于恋人就没有那种眼神了，但你又不会无缘无故背一个素不相识的小丫头在肩膀上，也就只能是朋友了。”
时景又是一愣，亲情的眼神他倒是见过，爱情的眼神却没怎么注意。
“恋人是什么样的眼神？”时景破天荒地多问一句。
老头微微一笑，脸上浮现出幸福的笑容，正要对时景好好教导一番，就听见一旁响起一个女音。
“糟老头子，我给你送饭来了！”
回首一望，那是个同样佝偻身子的老婆婆，只比老头矮了一点，提着一个竹篮子，杵着拐杖一步一步走来。
老头登时就急了，立马过去扶她：“我说你！身子骨又不好还跑出来干什么？”
“我给你做了你最爱吃的菜，你老吃那些红薯能顶什么事！”
“红薯怎么了？我小时候吃红薯长大的！还有，我不是不要你下厨吗？大夫怎么说的你给忘了？”
“都劳碌一辈子了，休息一天就浑身不得劲儿。”
“……”
老头话语虽是责怪，可是声音却是关心，眉眼之间更是心疼。
还有那双眼睛，明明已经是浑浊的老年样，可是见了彼此却一下子亮了起来。
时景低头，看见下面压着一个暖色调的笑脸面具，眨了眨眼，片刻后从怀里掏出自己带的所有钱，放在了桌子上，默默离开。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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